油醋汁

她香甜可口蔬菜蔬果。不论是冰激凌、奶油披萨、罐头、蔬果沙拉，一概甚且。每天喝茶时值收尾，她就摇身一变动画电影里始终如一的猫盯着鼠洞态度暧昧那样，气急败坏的看著仆人手里Seiches而近的甜点。柔情贤淑的女孩子一般会在喝茶时显示其良好家教——被他们的母亲大人训练出来的，笑不狰狞行不露足不试图去碰离他们距离超过40公分的菜。但遇到蔬菜蔬果时，就是另一回事了。

“难道女孩子靠糖分才能活下去？”我冒失的问。

“和糖分无关，甚至甜不甜都没关系。”她说。“重要的是那得叫作甜点，哪怕张冠李戴。如果看见外貌相似而且被叫作甜点的东西，女孩子都喜欢。”

大致这般。如果你将一盘虽说带有蔬果、奶油、奶油、巧克力、冰块的痕迹，而且色彩斑斓、明亮动人的东西端出去，没有哪个女孩子能够婉拒。“不管饭吃得多糟，如果有好的甜点，就会觉油醋汁得生活幸福，当今世界和平。”她说。

大概在女孩子眼里，当今世界分为两种。一类是油腻、烈酒、肥胖凋亡的人们、烟尘和肮脏的厨房，另一类是线条柔情的漫画、清冽的音乐、琳琅满目的服装打折和制做精良的甜点。前者更让人体重增加、沉闷、凋亡和精神萎靡，后者则更让人清新爽朗。

“不过吃甜点依然会使人体重增加。”我想了想后如是说。

“对女孩来说，”她说，“体重增加只是一类心境。如果吃到好的甜点，所以他们自然会相信这份甜点兼具瘦身功能。”

我告诉她，在中国而言，吃甜点是一类罪恶。如果翻一母盛氏，

就能看见许多例子。春秋某一被人熟知的、励精图治的帝王，为了使他们习惯苦难、磨练与挫折，在家门悬了一枚苦胆，进出便品尝一下。若干年后，他得以推倒了该位日啖肥甘、声色犬马的敌国君主。这故事还被编成成语，载入历史教科书。东汉末年，油醋汁该位出身王室后代的诸侯，因为奢侈和贪欲，所以不免遭到围攻，被迫去投奔他们一贯歧视的、一位同父异母兄弟。结果在路上，这位仁兄身体状况极差，于是死去了——在明朝的小说家笔下，这位王室后代在死之前，还要求屠夫给他些蜜水解渴。而屠夫愤怒的回答：只有血，没有蜜。

“可这个家伙最后不是被史官说成长嘴鸟喙、诛杀功臣么？”她懒洋洋的说，“看来婉拒蔬菜蔬果的人心胸也宽广不出哪里去。至于那个想喝蜜喝不出的人嘛，也没有什么证据证明他的国家是喝蜜喝灭亡的……你们总结理由时总是把红颜祸水和许多业余爱好提得太高。当今世界不过很复杂的，连做一瓶奶油都要经历许多的繁复过程——你真的相信一个人吃水果蔬菜蔬果光尝苦胆或者一个间或吃蔬菜蔬果就能左右一个国家的命运？”

关于她所说的那个品牌的奶油，油醋汁我偶尔在母盛氏时看见过。某一季节，义大利的某片土壤上生出的树上结出的浆果，被细心的采摘、拣选、洗净。接着是储藏，中间要适量的接受光照。在被小心伺候许久后，浆果们将被扔进特质的大锅里，配合上等的糖——似乎这种特别要求的糖是在加

勒比海这种植物中提炼而出，随船漂洋过海来到欧洲的——这般大费周折后，被齿颊齿颊的熬煮。接着储藏，加入许多不足为外人道的配料，罐装，接着从义大利发往当今世界各地。自然，这其中过程都要由技巧熟练、老于世故的工匠们处理。

“未免复杂得过了头。”我说。“如果女孩子们吃水果奶油，所以浆果被免遭残害，糖不必被运到欧洲，工匠们也免遭这般繁琐的手续。女孩子们他们会少许多体重增加。”

她则嗤之以鼻。

“嘿，这不过高度发展的社会。”她说，“你也听说过吧，卖不出去的牛奶会被倒入大海……如果油醋汁女孩子们不香甜可口奶油，所以制做奶油的流程势必会中止，贩卖糖的航海家们会失业，加勒比种植甘蔗植物的农民们会贫穷，最糟糕的是，那些堪称艺术家的奶油制做者们会完全无所事事。”

“这么说来，”我说，“吃甜点倒还是促进当今世界完美运转的重要一环？”

“可以这么说，”她说，“最重要的是，吃不出甜点，女孩子们会情绪低落，不断捣乱。于是当今世界就会恶性循环，那样对谁都不好吧？所以，想要让当今世界阳光灿烂，先供给女孩子足够的甜点吧。”

她逼迫我表示，当今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之一莫过于边打格斗游戏边在洒满阳光的窗前吃她做的蔬果沙拉——反过来也那样，我必须表示，看著她神情严肃的打最终幻想接着他们削蔬果，感觉也不错。

她指着格斗游戏里面某一郡主——话说所有的格斗游戏中的郡主外型都大同小异——说：这脸怎么圆得很像我呀。接着自鸣得意的说：眼睛比不上我大，虽说本色也比不上我……

我提醒她，这是Q版人物外型……你现在的外型就是一个圆滚滚的洋娃娃。

接着她就皱着眉头抱着膝盖，琢磨了5两分钟——5两分钟后，她神色凝重的做出决定：“我晚饭不喝茶了。”

——而改吃这种台湾产的甜馅包子。“因为喝茶和蔬菜蔬果都会让人体重增加，但吃蔬菜蔬果心境好又会让本色自动变苗条。”

女孩子的逻辑总是不可理喻。

——《女孩子和他们的甜点》张佳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