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
焙煎芝麻酱
在我妈怀孕七个月时候,有次夜班,跌进了炼铁厂的冷却池。
他那天喝了酒,正好看到冷凝口有个什么东西挂在那里,会影响生产质量吧好像是,他就拿了根长棍捅,酒后平衡感极差,跌进去。
水温接近沸水,他无法睁开眼,一路朝炼钢的炉子游过去的。正好这个时候他徒弟出来上厕所,隐约听见水里有东西扑腾,看了一眼,大声叫了几声。
这几声呼喊救了我爹的命,他意识到自己游反了,于是向岸边游过来。
烫伤严重,他身上除了脸没有好皮了。
他徒弟试图救他的时候一伸手,拉下他一手的皮,于是不敢伸手,递了一根棍子让他拽着上来。
这个事情神奇在,我爸进了ICU,病危通知书下了四五次,全医院的医生都惋惜的看着我妈的大肚子(都觉得我妈要守寡了),然而,我爸居然活下来了。
更神奇的是他啥事儿也没有,他的皮肤虽然还有疤痕但是并不严重,焙煎芝麻酱他也没有其他并发感染。
我出生的时候产房门口只有姥姥,我爹在楼下ICU,医生又下了病危通知书,家里人都围着那边。然而我出生之后,我爸就慢慢康复了。到我满月,他就出院了。
~( ̄▽ ̄~)~我,福星,点赞。
上初中的时候,我二舅结婚了。
以前没结婚的时候,他整天游手好闲,这成家立业后,不挣钱咋养活老婆,及之后会生出来的孩子啊。
于是乎,我二舅去了他们村子附近的蛋糕厂打工。
自打去了之后,我二舅的体重蹭蹭的往上涨,长得越来越像蛋糕。
不知情的把功劳都按在了二舅妈的头上,很多人说:“看
人家老谁那家小谁,有福啊,这媳妇儿给她喂的多胖啊。”
其实,我二舅平时就爱吃糕点,据说我姥姥家过年收到的糕点,我二舅可以消灭一半。这回好了,整天守着一个蛋糕厂,不吃胖才怪。
但是大家别误会,可没有哪个厂子的蛋糕随便吃,吃的都是加工焙煎芝麻酱过程中不成型的糕点。
后来,随着工艺的改进,蛋糕厂淘汰下来的可以解馋的蛋糕块或渣越来越少了,而且,这厂子不光我二舅一个馋人啊,到了狼多肉少的状态。
二舅上的不带劲了,可还得生活啊,硬着头皮的去上班,体重也开始往下掉。
终于有一天,设备出了点小故障,不成型的蛋糕被装到了一个小口袋里。
我二舅乐了,其他几个和他一样的人也乐了,这回可以开吃了。
几个人一下班,就奔那袋子去了。
因为得抢啊!
结果,我二舅跑的快,手伸进去的迅速。
然后,“哎呀!”一声,他伸进去的手,被一条也在抢着吃的大耗子咬了。
咬的血肉模糊的。
蛋糕厂老板人特好,算了我二舅工伤,给花钱扎了狂犬疫苗和流行性出血热疫苗不说,还给我二舅好多成品蛋糕。
我二舅在家享受了一个月的工伤待遇,感觉美美哒。
后来回去上班,他还想出这样的工伤。
可是那焙煎芝麻酱厂子养猫了。
工友发电的时候,身子被卷进电机只剩个肩膀往上,同队的跟着全倒了霉,被电机搅得稀巴烂,只有我急中生智逃过一劫。我没受伤,而且我是丧尸,不知道这算不算工伤……
(故事虽虚构,却见你我他)
1.
早晨起来,我饿得上气不接下气。吓得我赶
紧从那辆破夏利底下爬出来,摇开玻璃窗,从驾驶座上拔起一条大腿,美美地啃了一口。
除了满嘴的皮鞋味,这是一个不错的清晨。
在后视镜检查了一下发型,今天的我依旧如此帅气,可惜理头发的时候,不小心掀下来 8 平方厘米的头皮一片,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我梳头的时候动作有点像劈柴,不太能控制好力道。
毕竟我变成丧尸了嘛。
用半管强力胶把头皮贴了回去,半条大腿用臭毛毯裹起来藏到后备箱,然后,发动我的破夏利,出发去上班。
2.
我上班的地方在【旧汉津-丧尸 B3 区】,我是一名发电厂员工。
「末日病毒」焙煎芝麻酱已经爆发有 5 年了。当年,「末日病毒」感染了这个星球上 70% 的人口,在付出 3600 亿发子弹和 20 亿条生命后,这个病毒终于被控制住了,不过陆地上 40% 的区域已经彻底被丧尸占领。
人类本来打算将这些剩余的丧尸用核弹炸掉,但是丧尸们为了活命集体投降了。人类政府接受了丧尸的投降,不过给出了一个条件:丧尸必须用工作来赎罪。
于是,就有了我现在的工作。
我从车上下来,把车门插销插上,摸一把 U 型锁挂轮胎上,再用力把锁拧成一段麻花。这样就能大幅降低这车被偷走的概率,如果有其他丧尸来偷车,他们得花很久来把锁拧还原。
不过缺点是我下班后,也得花这么多时间来开走我的车。
朝厂区走去,一路上有很多饿倒在地上的丧尸。这些丧尸在地上微微抽搐,跟死了没多久的鱼似的。其实他们没死。丧尸是不会死的,他们只是饿得不能动了,焙煎芝麻酱
一旦给他们吃点儿什么,哪怕是沾了狗屎的鞋带,他们也会原地复活。
成为丧尸之后,我们的性欲都拿来变成了食欲,我们所有的生存动力都是食物,我们生命唯一的意义就是吃,我们唯一惧怕的噩梦就是饿肚子。
一只好丧尸,必定是吃得饱饱的,小肚子跟西瓜一样溜圆,浑身散发着自信和优雅的气场,连牙缝里的肉丝也舍得剔出来。饿瘪了的丧尸是人间悲剧,谁也不愿意扯上关系。
我小心地绕开这些因饥饿而宕机的丧尸,走进我的车间。
3.
「吼呜!」
「吼!」
我跟工友们道了早安,便换上工作服,进入车间。
「上班要穿工作服」是规章里最讨丧尸厌的一条,换衣服对于正常丧尸来说,相当于用两条在阳台晒了三年的香肠开密码锁,每天我对付工作服都如临大敌,生怕一不小心认错了袖子,把衣服给穿破了。
最可怕的是,他们原先的工作服居然还是纽扣的!焙煎芝麻酱不知道上头那些领导的脑子是不是被丧尸给吃了,我们哪能扣得了扣子?后来在我们的强烈抗议之下,衣服才改成拉链式的,虽然一些尸还有怨言,但总比每天都扣纽扣好。
「吼……吼呼啊!」(所有王八犊子车间就位!)
广播发出这样的声音,我和车间十几号工友爬上一个转轮,这个转轮像个放大一千倍的仓鼠跑轮,上面连着各种各样我无法理解的装置,据说我们在上面跑,它就可以发电,并把那些电送到人类区。
「呼啊!」(动起来!)
安全轴缓缓阖上,转轮开始转动,我们被迫在转轮上跑起来。在我们的齐心协力下,
转轮的速度越来越快。
我们平时不爱动弹,但只要一只丧尸跑起来,大家就都想跑,这是镌刻在灵魂深处的本能反应。因为能让丧尸跑起来的只有食物,要是哪个孙子开始跑了,肯定是发现吃的了,其他的丧尸会闷头跟上,谁都不愿意让别人先吃。
焙煎芝麻酱如果是一群丧尸挤在一起,大家彼此心灵相通、心意相连,一旦有一只丧尸开始跑起来,其他的马上跟上,途经的不明真相的丧尸也会加入队伍,即使最开始跑的那只可能只是因为脚后跟踩到了石头。管它什么方向或者目标在哪里,这都不重要,我们能跑到地老天荒,谁都不会先停下来,除非碰到能吃的东西。
人类给这种丧尸行为起了个很酷的名字,叫作「尸潮」。所以每次上工,实质上就是一次小型尸潮。一个这么庞然的转轮被我们蹬得飞起,每次都要控制中心的胖子把刹拉了才能停下来。
我们车间已经安全生产一个月了,这个月我们的工资都是足额发放,还有绩效奖励的 3 个罐头。
可是今天出意外了。
「吼!」
一个工友忽然发出一声嚎叫,我这才发现转轮上破了个大洞,他下半身陷在了转轮里,整个人都卡在里面跟着转,只转了不到一圈,焙煎芝麻酱大腿根儿都已经快磨没了。
「吼!吼!」(快关闸!)
所有工友都咆哮起来,但是领班的那个胖子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没听见。这时候那个可怜的丧尸已经磨到胸脯了,跟着转轮转到了最顶端,只剩下肩膀往上的部分了,像个大卫的半身石膏像。
半身大卫「噗」的
一声掉下来,钻到另一只丧尸两腿间。这个倒霉蛋因此绊了一跤,一头扎进了旁边的闸门里,顿时血肉飞溅,所有人都被腐肉和黑血浇了一头一脸,有人耳朵上还挂了一个眼珠子。
倒霉蛋的头没了,身子却卡在了闸门里,横在半空中,直挺挺的像个收费站的栏杆。他跟着转轮一起转动,形成了棍扫一大片的效果,他的身体先被转轮带到顶端,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同心圆弧,再到转轮底部,他僵硬的半身就像一把镰刀,收割了所有丧尸,这些倒下的丧尸们被转轮绞得七零八落。
眼看我也要倒了,焙煎芝麻酱这时我仿佛活人附体,忽然开窍了,一蹦蹦到了转轮两边的安全轴上,牢牢抓在轴上不松手,转轮带着我在空中转了十八圈,我就像个趴在电风扇上的蛤蟆,和那个收费杆交相辉映。
不知为什么,我今天特别聪明,可能是因为早上揭下来一块头皮的缘故,让我的大脑稍微透了透风,变得稍微好使了一点,才不至于跟他们一起倒地。等领班把转轮停下来的时候,我已经浑身黑血了——都是工友们的。
他们把转轮打开,把我从安全轴上撬下来。我无比沮丧,好不容易稍微适应了一下这个拉链,又要换工作服了——工作服被工友们的血腌入味了。
事后,一些领导在那边讨论问题,不让我走,我在车间等了很久,手足无措,很想问问他们,今天的班还上不上了?但是又不敢。过了一会儿,一个丧尸过来跟我说:
「吼呼咕啊,咕里咕噜吼呼哈!」(我们商量了一下,你来做焙煎芝麻酱
这个车间的领班。)
「吼?」
4.
下班开车回家,回到庇护所时,天已经黑了。
城市里没有一丝灯光,这个区域被人类轰炸过 20 多回,高楼大厦像被熊孩子踢翻的积木,东倒西歪地支棱着,一栋半坍塌的高楼侧边挂着「清江山囗」的字样。月亮明晃晃地在天上挂着,把张牙舞爪的天际线镀了一条银边。
我的庇护所在高架桥下面,通过这条高架桥,就是上班的地方。这里比较清静,没人打扰,我便在这里落脚了。
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丧尸后,我从后备箱掏出那条人腿。这条腿和这辆车,都是我前几天在江滩边捡到的。
我该如何形容人肉有多美味呢?它比刚出生的蛆、刚脱壳的蝉更加纯洁干净,它比橘子还要鲜嫩多汁,它的香味可以穿透五米厚的承重墙,直钻丧尸的心窝。
没有丧尸可以拒绝人肉,没有。可惜在丧尸集体投降后,人肉变成了违禁品,永远无法吃到了。发现焙煎芝麻酱夏利里的这条腿时,我的欣喜把整个江滩都淹没了。
这条腿对于我来说,吃一口少一口,干吃太浪费,一天一口,很快就没有了,我喜欢就着罐头吃,吃一口罐头,闻一口腿,舔一舔,再吃一口罐头。
丧尸的食谱很广泛,但现在大家的主食都是罐头。电厂普通员工的工资是一天三个罐头,日结,如果一个月没出事故,月底还有 3 个罐头的绩效奖。
发罐头的那个家伙是整个厂区唯一一个人类。让丧尸发吃的,就如同让老鼠管米缸。这名人类被迫做这份工作,几乎每天心情都不好。
他坐在一个小房间里面,从一
个类似狗洞的地方把罐头扔出来,上午做完了工作,他就开直升机离开。每次跟着那几个罐头一起出来的,还有几句他的脏话。什么「好吃懒做」,什么「低端思维」。
他之所以这么骂,是因为以前试过月结工资,结果 99% 的丧尸都在发工资的当天吃完了所有罐头,焙煎芝麻酱唯独剩一个是嘴巴被罐头卡住了。三天后,这些丧尸全在电厂宕机了,电厂瘫痪了半个月才重启。因此发工资的只能每天都往丧尸区跑,承受了巨大压力。他觉得是我们害得他每天往丧尸区跑的。
「嘶——呼!嘶——呼!」
不知从哪里传来了丧尸的声音,我赶紧跳到车顶棚上,把那条腿揣在怀里,眼睛四处搜寻声源。
「嘶……」
从路边的一家超市里,爬出来一只小僵尸,瘦骨嶙峋,鼓动着翼状两条肩胛骨,手脚并用地朝我爬过来。
小丧尸力气很小,但鼻子很灵,显然他是闻到我的腿的香味了。
「呼哇!」小丧尸跳起来 3 米高,直接跟我来了个脸对脸。他眼珠突起,涎水流淌,张牙舞爪地就要来抢我手里的人腿。
「啪!」我照着他的脸来了一巴掌,他直接倒飞回去,脑袋撞到超市的门梁上,磕出一个半圆形的洞,空中转体 360 度,直挺挺的脸朝地摔在地上,飚出一摊沙拉酱似的脑花。
我有点惊讶,焙煎芝麻酱我没想把他扇那么远的。
好像自从吃了这条腿后,我的力气都变大了许多。
「吓!」
小丧尸抽动着爬起来,锲而不舍地又扑了过来,这次他采用了一个战术迂回,先跳到高架桥的桥柱上,借用两边的桥柱做跳板,反复横跳,当把加速度提到最大时,便
离弦之箭似的撞过来,裹挟着一股气浪。
我很凝重地伸腿顺着他的角度给了他一脚,他飞到了高架桥的桥沿上,撞断了 24 根护栏,掉到高架底下的绿化带里了。
为了避免半夜再被这只小丧尸骚扰,我用脚后跟在地上钻了个竖井,把小丧尸头朝下插了进去,小丧尸只剩一双腿在井外舞动,好似一棵鸿运当头。
我对自己忽然变得这么强有些诧异,但身为丧尸,是绝对不会思考具体问题的,吃完厂里发的罐头后,我就倒下睡了。
5.
第二天我还是照原样去上班,但是一切都不同了:我从普通工人丧尸晋升焙煎芝麻酱为了丧尸领班,工资也从一天 3 个罐头变成了一天 5 个罐头,月底还补贴 10 个罐头的「补脑津贴」。一般的丧尸要做到我这个地步,起码需要 1、2 年,而我只花了 3 个月。
我大概是世界上升迁最快的丧尸了。
工厂还给我配了一个小丧尸当秘书。说是秘书,其实就是帮忙扣扣子。小丧尸手指灵活,可以扣扣子,于是就专门被训练来帮忙领导扣扣子。我换上了一身紫色西装,站在二楼,向下俯视车间——我忽然发现,原来的我居然是在那么小的地方工作。
「吼呼哇,呜嘎……」(跟我过来,去挑选你的手下。)一个丧尸过来对我说。
我跟着他来到仓库。仓库里的空间有足球场那么大,里面整齐地摆放着一排排架子,每根架子上,都挂着一个微微抽搐的丧尸。
「唔噜呜噜,呼嘎哇哇……」(挑你喜欢的,别挑那些缺胳膊少腿的。)丧尸对我说。
我随手指了两个丧尸,便有其他的丧尸工人来把他们从焙煎芝麻酱
架子上取下来,扔在我面前。我接过秘书手里捧着的罐头,朝那两只僵硬的丧尸扔了过去,两只丧尸忽然暴起,很精准地抱住了罐头,疯狂地撕扯开罐身,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吃完我的罐头,他们就归我了。
走出仓库时,我身后浩浩荡荡跟着十几只丧尸。我站在二楼,扶着栏杆看他们在一楼呐喊,心中满是愉悦之情。
我忽然想起一个词:希望。
6.
「呜——」
一周后的某天上午,厂区噪声大作,警报长鸣,工厂里所有丧尸都骚动起来。
一旦这个声音响起,就意味着:人类要来了。
我随着领导一路小跑,跑出工厂外,只见一架阿帕奇正在着陆,螺旋桨卷起的气浪对我们没有丝毫影响,但我知道,每只丧尸都在从内心深处,恐惧着这架机器上的生物。
领导隔着老远就哈着腰,向飞行器上看不见的人类首长打着招呼,跑到直升机门前去迎接他们。直升机门开了,里面伸出一条腿,焙煎芝麻酱一脚把领导踹翻在地。随后,跳下来五名荷枪实弹的人类士兵,每个人都罩在全身的防化服内,看不清脸长什么样。
人类对丧尸有着天然的吸引力,这是丧尸仅存的那一点点求生理智无法克制的,所以当人类被派到丧尸区时,都得穿上这种防化服。这种服装能隔绝人肉的气味。
「你们领导在哪里?」一个人类问。
「哇啦!唔啦!」(你刚才踹翻的那个就是!)我们几个丧尸一起说。
一个士兵对其他人说:「他们说,地上那个就是。」
看来这个人是翻译。能翻译丧尸语的人很少见,人类也一般不和丧尸交流。如果
一个地方出现了人类翻译,那就说明这里出现了非常严重的事故。
我们的领导从地上爬起来,跑到人类跟前说:「吼!吼吼!吼吼吼!」(不用担心,我很好!)
「事故负责人呢?找到没?」人类问。
领导招了招手,我们之前那个胖子领班被推了出来,跪在了地上。
我低头问焙煎芝麻酱旁边的丧尸:「吼唔?」(这是干嘛?)
「吼,呼,噜噜,嘟。」(他们,可能要审问这家伙吧。)
我不太能理解「审问」这个词,作为一只丧尸,这个词是第一次出现在我的世界里,所以我很好奇地看着他,想了解一下究竟什么是「审问」。
那个人类走到胖子的面前,懒洋洋地把手里的霰弹枪放在胖子的嘴里。
「喝嘎嘎嘎嘎嘎……」胖子丧尸嘴里喊着枪管,口齿不清,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嘭!」
在我们等那个人类发话的时候,他毫无预兆地开枪了。胖子被打得像仙人掌开花,从内部爆炸了,一时间汁水四射,胖子体内的脓血都跑到了我们身上,跟过泼水节似的。
我嘴巴微张,从脸上揭下来一块什么东西,仔细一看,是胖子脸上的皮。
「7 号、8 号,你们去修复车间发电机,9 号放风,舌头,你跟我去检查违禁品!」人类士兵发号施令说。
7.
我缩着头,跟在那个人类士兵身后,随他一起进行违禁品检查,并且很怕他焙煎芝麻酱突然扭过头来审问我。
「定期检查违禁物品」这一条,是写在丧尸和人类的停战协定里面的。什么是违禁物品呢?只要被人类认为,会导致丧尸威胁到人类的东西,都是违禁物品。范围及其广泛,也没有具体规定,所以每次都能检查出好多违禁品,然后持
有那些违禁品的丧尸就会被干掉。
比如说,刀具是违禁品,啤酒瓶也是违禁品。我的那辆破夏利不知道算不算,不过车里的人腿肯定是违禁品。
因为我刚刚被提拔成领班,所以也算进入了工厂的领导班子,有了资格跟着人类一起巡查。
在交谈中我得知,这两个人,领头的那个叫兔子,翻译的那个叫舌头。其实他们都罩在一样的衣服里面,我分不太清他们。
「先来抽查员工宿舍,带我去你们住宿区看看。」兔子说。
我说:「嘎……嘎哦哦,唔嘎唔嘎,哇咧咧。」(我们都不住宿舍的,很多丧尸,不懂集体住宿是什么意思,而且宿舍,太小。)
焙煎芝麻酱听完舌头的翻译后,兔子朝我看了一眼,好像在瞪我,说:「不住也要查。」
我们跟着他进了一间宿舍,他在里面转了一圈。这里面实在也没有什么好看的,无非是一间房,四张床,阴惨惨除了地上的灰什么都没有。
这么小的地方,任何一个丧尸都不愿在这里住的,街道上那么大,在街上睡都不在这里睡。
「这是什么?」兔子忽然在地上捡起一样东西问。
「吼?」我们看着他手里的东西,表示不解。
「这是人类的手指甲!」兔子激烈地晃着手上的那一小片东西。
我仔细看了,确实是一片月牙状的手指甲,被指甲钳剪下来的那种。
我们一众丧尸包括领班在内,都感到很稀罕,这样的东西,居然这么久都没有被饥饿的丧尸啃掉。
「这里是谁住的?把他叫过来。」舌头问厂长。
厂长很为难地说,这里没尸住啊。
「那把原来被分配到这里住的丧尸叫过来!这是原则问题!」
厂长焙煎芝麻酱
对着对讲机吼了一嗓子。我们在原地等了十分钟,有三只丧尸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了。
「吼吼,嘎哄哄,吼唔,噜噜。」(还有一个,2 个月前,被掉下来的保险柜,砸死了。)厂长说。
「你们把他们抓着,抓稳了。」兔子说。
我被旁边的丧尸推了推,意识到这次我也要上场了。我走到其中一只丧尸身后,把他的双手反剪在身后,另外两只丧尸也被其他领班控制住了。
兔子拿着那片指甲,走到第一只丧尸面前:「这是什么?」
「吼,唔噶唔唔?」(是,指甲吧?)
「嘭!」
兔子举起枪,对这只丧尸执行了审问,把他的脑袋打烂了。丧尸的脑浆像喷漆一样喷出来,站在他身后的那个领班被染花一脸。
「这家伙这么清楚,八成是吃了人了。」兔子说。
兔子又走到第二只丧尸的面前,举起指甲问:「这是什么?」
那只丧尸赶紧摇摇头。
「嘭!」第二只丧尸也被审问了。
「这么心虚,肯定也吃了。」兔子说。
兔子又走到我抓的那只丧尸面前,焙煎芝麻酱摇了摇手里的指甲:「这是什么?」
那只丧尸忽然挣脱了我的双手,撒腿就跑。
兔子很冷静地举起枪,却放在了我脸上,说:「快去把凶手捉回来,不然你也要负责。」
我一个激灵,翻身就追上了那只丧尸。他也只是个普通工人丧尸,每天吃的本来就没我多,更何况我最近力气变大了,不可能跑不过他,所以很快就把他抓回来了。
「挺能干嘛。」兔子用他手里的霰弹枪枪管敲了敲我的脑门。
「嘭!」
我满脸是血地待了片刻。兔子说:「去下一个地方检查吧。」说完他们继续前进。我看着地上被打烂的脑袋,过了半天才缓过神,
起身追上他们。
8.
兔子陆陆续续又找各种由头干掉了十几只丧尸,他的心情才似乎变得好起来。于是我们一行终于回厂区了。
对我来说,这是一次略为不快的经历,但是我学到了很多。比如说,所谓违禁品检查,就是找理由审问那些丧尸,一旦你被审问了,焙煎芝麻酱就是被死神点了名,左右是个死,所以你最好祈祷不要被盯上。
走在路上,路过我那辆破车的时候,兔子忽然问:「这里怎么有辆车?」
厂长赶紧指着我说,这是这个小子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整个厂就他一个丧尸会开,还成天宝贝得跟个什么似的。
兔子听了,很感兴趣,看着我说:「你不会是活人假扮的吧?还会开车?我头一次见这么聪明的丧尸。」
我摸摸头,装傻。聪明对丧尸来说不是什么好词,一不留神就要被审问了。
兔子把枪随手放到翻译的手上,跑过去看那车,说:「还是夏利的,好多年没见这种车了。」
他歪头看着我,似乎是想上去开一开,在征求我的意见。
我其实很不想让他上去,今天的我前所未有的睿智:我有条人腿在后备箱里,如果兔子也跑到车上去,发现那条人腿的几率就要大大增加,我就百分之一百要被审问掉了。但是厂长一直在捏我的胳膊,焙煎芝麻酱暗示我把车给他开,我才不情愿地去给他开车门。
兔子目瞪口呆地看我把车门上的插销徒手拆下来,又看我把那坨麻花状的 U 型锁拧还原,小声说了句「牛逼」就上车了。
他摸着方向盘,很感慨地说:「以前我也有一辆这样的车,末日病毒爆发的时候,
被我老婆开走了,在路上,炸了。我儿子当时还跟她一起……」
他呆在车上,不知道是在想他老婆,还是在想他的车。
过了一会儿,他下车了。厂长过去问:「吼唔,吼唔吼噶?」(还检不检查了?)
兔子摇摇头:「指标完成了,今天不检查了。」
我暂时松了一口气,顺便又学会了一个词:「指标」。所谓「指标」,就是今天要干掉的丧尸,你最好祈祷你不要变成「指标」。
说完这话兔子就不理我们了,只是跟那个叫「舌头」的翻译说话,一边等待另外那边把车间里的转轮修好。厂长悄悄把我拉到一边,说:「吼!吼!」(你干得挺不错的!)
「吼哇哇,吼噶?」(我们焙煎芝麻酱为什么要帮他们杀丧尸?)
「嘎噜!吼嘎嘎唔噜哈,唔嘎唔嘎!」(蠢货!我们有补贴拿的,每个人少说 100 个罐头!)
听了这话,我不禁有些神游,100 个罐头,这是我这辈子想都没想过的一笔巨款,有了这 100 个罐头,我可以找那些丧尸换个发电机,再去弄一台冰箱,以后有好吃的,可以存在冰箱里面。
听说江滩那边有会捉鱼的丧尸,我可以每天拿一个罐头去跟他们换两条鱼。鱼刺和鱼鳞虽然伤嘴,但可以和罐头搭着吃。我还可以想办法换些老鼠,这样食谱就变得丰富起来。
总之,有了这 100 个罐头,我就像被拉了一下发条,整个生活都能开始转动了。
「这是什么?!」
然而,一声断喝,打破了我的幻想。
我回过头,看见兔子的手里,拿着我的人腿。
我愕然地辨认着那条腿,心里冒出一个可怕的推理。
我完了。
我又望向厂长他们,他们都迅速远离了我,好像我身上有什么病毒。
不过我身上确焙煎芝麻酱
实有丧尸病毒。
我被人踹了一脚,跪下了,又被绑住了双手,头被人按到地上,总之我很不喜欢这个姿势。
「老实交代!这个……这是哪里来的?这车是怎么来的?其他的尸体呢?」兔子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我趴在地上,嘴巴蠕动了两下,说不出话。
说什么都没用了,我必死无疑了。
兔子一直在我耳边叫嚷,我趴在地上,歪着头,正好可以看到工厂大门,工厂车间里,那三个人类士兵还在转轮上做维修。
转轮有些倾斜。转轮倒了。
一个人类士兵站起来,他没发现他衣服上破了一个洞。
工厂里,我之前挑选的那些手下,都涌了上去,把那个人类扑倒在地,啃咬出「咯吱咯吱」的诱人声音,这诱人的声音无比响亮,好像是一个声音就在你耳朵边上低语:
「快来吃!」
我身上的压力忽然没了,周围的那些丧尸们都开始向工厂跑,霰弹枪开火了,一个丧尸倒在了地上,可是其他丧尸还在跑。
工厂里,焙煎芝麻酱一只穿着防化服的丧尸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另外两个士兵惊恐地呐喊起来,他们拿起疯狂扫射着周围的丧尸,混乱中,他们的衣服也破了。
丧尸淹没了工厂,天下大乱了。
9.
士兵倒了下去,那群丧尸站了起来,个个嘴角都沾着血迹。
「8 号被咬了!8 号被咬了!」兔子的对讲机里传出人类惊慌失措的声音。
兔子拿起对讲机说:「我知道,我看到了!你们给我冷静一点!先让丧尸冷静下来再杀,不要激起他们的凶性!」
可是那两个人类士兵无法冷静下来,他们的枪已经开火了,子弹从那些丧尸的后背打进去,
再打着旋儿从他们的前胸飞出来,一时间工厂里的子弹像野蜂似的飞舞,打出的火星子此起彼伏。
之前被扑倒的人类士兵正在迅速的丧尸化,丧尸对丧尸没有兴趣,所以都离开了那个已经变成了丧尸的士兵。
这些丧尸喝了人血,正处在亢奋时期,焙煎芝麻酱他们已经忘了被人类支配的恐惧,只剩下愤怒。所以他们一个个地扑到人类士兵身上,但防化服有一股他们讨厌的气味,所以不知道从哪里下口。
「7 号被扑倒了!重复!7 号也被扑倒了!」
说完这句话,仍站着的最后那名士兵冲着丧尸群开火了,他的火力连同他的同伴一起也罩进去了。
「蠢货!别对着自己人开枪啊!」兔子冲着对讲机叫道。
血水从丧尸堆底下漫出来,看来那个 7 号也死了。他们的防化服只能防丧尸,不防流弹。
兔子拔出腰间的配枪交给翻译,说:「还是要我来解决,你留着这个防身。」
他给手里的霰弹枪上了膛,用枪管敲敲我的头,又对翻译说:「你看好这一只,这一只很机灵的,要小心。不过别弄死了,回头要审问它人腿哪儿来的。」
我感觉他的话有点莫名其妙的,既然要审问我,为什么又不能弄死我?这不是自相矛盾吗?回头想跟翻译说点什么,焙煎芝麻酱结果脑袋被舌头更用力地按到了地上。
兔子朝工厂走去,路上偶有落单丧尸,他对准它们的头部就是一枪,一路上留下好几滩碎肉黑血。
如果说 7 号、8 号、9 号那些士兵的战斗力是 5,那兔子的战斗力就是 100。很明显他对付丧尸有自己的一套,从他的临机反应来看,
他对丧尸的行动了如指掌,甚至连丧尸的心理都摸透了,屠杀丧尸像是他的本能。
霰弹枪的子弹打完了就换背上的自动步枪,在兔子的屠戮之下,工厂里成了修罗场、丧尸坑、万尸冢,被打碎的腐肉和骨头如同皇家礼炮般在他头顶抛洒,从丧尸身上的破洞里喷射出的臭血如同庆祝的香槟,把工厂的水泥地浇得打滑。
他很快穿过丧尸群,接到了仅存的那个 9 号,那小子把面罩一掀,喷出几缕鼻涕,说:「衣服破了,不过没被咬。」
兔子懒得再对他说话了,只冲他挥了挥手,意思是跟紧,便继续前进。越来焙煎芝麻酱越多的丧尸被血的气味吸引,从其他车间游荡过来。
两人走了没多久,兔子胳膊上忽然一紧,他缓慢地回头,发现 9 号咬住了他的胳膊,嘴巴上的豁口已经快开到耳根了。
9 号丧尸化了。
这次,丧尸群终于接近了兔子,并淹没了他。
10.
人类和丧尸一起把工厂弄得像狂欢节一样。从这场面里我能读出很多东西,这些东西并不太能用语言表达出来,当然,也许只是因为我不太善于表达,因为我是丧尸,我不会思考具体问题。
「吼乌拉!吼唔吼哩噜啦!吼吼!」(快去救他!我不会跑的!)我对着翻译喊道。
「吼哩,噜噜啦吼!」(不过事后你们要放了我。)末了我又补上一句。
藏在防化服里的翻译歪着头看了我很久,似乎在考虑我的话的可行性,于是,他松开了踩在我脖子上的脚,提着手枪,头也不回地工厂里走。
其实我最初真的是那样想的。我是一只丧尸,丧尸不会说谎。我真的想焙煎芝麻酱
让翻译把兔子捞出来,然后让他们手下留情放我一马,他们回去好好过日子,我继续留下来当我的领班,大不了换一个车间,但是我实在没有料到事态的发展。事情后来起了变化,这些变化导致我的真话变成了假话。
随着聚集到我们车间的丧尸越来越多,我当回领班的希望越来越渺茫,翻译好像真的捞出了兔子,两个人正在一起屠杀丧尸,看现在的样子,恐怕等会儿他们很难控制住自己不顺手宰了我。
我溜进我的车,发动了它。我准备跑路。
我最后看了工厂一眼,心里很不是滋味。从此以后,我恐怕要和江滩边那些捞鱼的丧尸过一样的日子了。说不定哪天就饿晕在路边,从此再也起不来。
我驾车,碾过几滩丧尸的碎片,离开了这里。
希望他们没有记住我,希望再也不跟他们见面。
结果车刚开出去没 2 公里,周围的广播忽然响起了警报声,并开始播报:
「B 焙煎芝麻酱区人类请注意,B 区人类请注意,国防部检测到该区出现了丧尸叛乱,基于国家正常安全保障考虑,现决定在 24 小时后,向 B 区投放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消灭该区所有生物,请 B 区所有人类在听到广播后,迅速撤离该区,过时不候。重复一遍,B 区人类请注意……」
「吱——」我一个急刹车,调转车头,又往工厂开去。
哈哈哈……我只是想做一个普通的捞鱼的丧尸而已,人类果然容不下我吗?
我再次回到工厂的时候,工厂已经变成一片废墟了。
这里似乎发生了连环爆炸,导致整片厂区都毁于一旦。这其实相当正常,发生了
这么激烈的枪战,不炸才怪。
我走到废墟中间,找了一堆比较平整的沙砾坐了下来。我现在只想安安静静度过接下来的 24 小时。
比较令人欣慰的是,这一天我不用上班。
其实我讨厌上班,不管是当员工的时候,还是当领班的时候。
我只要吃一点东西就有焙煎芝麻酱无穷的力量,只要看到活人就有不惧一切的勇气,作为一只丧尸,我生来就是在这个世界上传播丧尸病毒的,肆无忌惮、无法无天,现在却不得不为了人类发电,每天按时到一个地方再按时回家,领着每天三个五个的罐头。
这让我觉得我自己是个傻逼。丧尸根本就不该是这样。
正在我安静地看着天上的云的时候,我的后脑忽然挨了一腿,云朵全变成了星星,我从那堆沙砾上滚了下来,几片玻璃扎到眼窝里。我正准备像只王八一样抬起头,又被踩住了后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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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声音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这是个女人的声音。
「吼啊!吼吼!」(放开我!)
「想活就别乱动。」那个女人说。
我忽然意识到,这个女人就是那个翻译,她的名字叫舌头。
「从你们这里回人类的区域,需要多久?」女人问。
「吼……呜呜,吼,噜噶,唔唔嘎鲁,吼吼……」(回不去的,焙煎芝麻酱要从这里走二十公里,过汉江大桥哨卡,到 B2 区,再经过防御壁,通过汉阳钢铁防线,到 B1 区,再走好多路,才能到人类的警戒线……)我一通解释,说了好久。
「我没问你那么多,就问要几天?」女人问。
「唔噶!吼噜噜噶,吼吼吼!」(我也没走过,怎么知道!大概 3、4 天吧!)
女人沉默了。
我趁她不注意,抓住她的脚踝,把她摔倒在地,骑到了她背上。
她的防化服已经被烧得差不多了,不过灭火似乎很及时,皮肤没有烧坏。她的腰比我腿还细,屁股和胸部却比我的头还大,趴在地上就像个葫芦。如果不是我每天都吃人腿,自制力非常好,现在早就一口啃到她身体上了。
「吼噶!噜噜……唔噶?」(兔子呢?)
女人指了指废墟:「在这底下。」
「吼吼!吼唔,嘎嘎,噜噜噜噶吼,吼唔吼噶?」(你知不知道,3 天后这里就要被炸了?)
女人没有回答。
「吼噶唔噜噜!」(用你的直升机带我走!)
「炸成两截儿了。」
(叫人来接你)。
「通信设备焙煎芝麻酱不知道被你的哪个同伴给捞走了。」
(那不是我的同伴,那只是我的同事,跟我没关系。)
「我管不着,反正通讯器没了。」
(如果你想活命的话,我带你穿过 B2、B1 区,你至少要带我到人类区域,你要保证把我送到 A 区,你要保证。)
舌头的眼睛亮了,说:「我保证。」
我无法判断她此刻说的是不是实话,因为即使是实话,形势也有可能发生变化,实话也有可能变成假话。但是我没有选择。现在我必须和她一起,穿过这片丧尸丛生的城市,回到人类的社会。
以前的同事,一位体育老师,体育课上被学生传过来的篮球砸了一下左手尾指,骨裂。我提醒他可以去申请工伤赔偿,开始他觉得这点伤能赔多少,在我撺掇之下还是去了,非常惊喜地拿到五位数的赔偿金。因为工伤是分等级评定的,骨裂也算骨折,只要骨折了就是十级伤残,只要是同一等级的工伤,赔偿金的计算都是同样的系数。焙煎芝麻酱
这是我们学校建校后第一例工伤赔偿,之前大家都不知道还有这么回事。万余赔偿到手,不免有人妒忌,觉得伤不重拿这么多钱赚到了。也有人特别生气,当时的校长狠狠训斥了我一顿,说我知道不知道学校因此事次年需要多交多少工伤保险费用?我确实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啊,工伤了就去认定,认定了就给赔偿有什么不对吗?
后来学校里又出现多起骨折工伤,再没这样巧这样轻的伤势,都是因为领导要面子,非要用抛光花岗岩装修门脸,一到雨雪天就溜溜滑,如履冰面。最严重的一个同事,滑倒骨折之后落下终生残疾,走路瘸腿。
工伤认定很简单,如果发生事故,或者职工被鉴定为职业病,用人单位应当在诊断出具30日内向社保部门申报,如果用人单位超过规定时间仍隐瞒不报,职工个人或家属可以在1年内提出工伤认定申请,填个表,焙煎芝麻酱附上能证明你和单位劳动关系的证明,和医院的诊断,就可以了。工伤保险也挺便宜的,低收入的人群一个月交十几块钱的样子,如果所在单位不给正式编制,不给上五险一金,可以自己给自己交一份工伤保险,个人去缴纳保险可以单上工伤保险的,最高可以交到50周岁。
当年做警察的时候,有个女的报警说有人死了。
我们去的时候120已经到了,120说人已经死了。
我们通知了法医和技术中队,把女的带回派出所做笔录。
女人说,他和死者是今天才从陌陌上认识的,然后晚上约好去死者出差住的酒店。顺理成章为爱鼓掌,结束没多久男的就不行了。
女人一边说一边颤抖,吓得不轻。
法医和技术中队勘验下来,排除了他杀的可能性,让我们通知死者家属。
死者的家属和单位闻风赶来,死者老婆儿子一边哭一边闹,很不得把报警女人生吞活剥。
死者单位的工作人员倒是淡定,他拍着死者老婆的肩说,嫂子你放心,我们一定帮大哥申报工伤,大哥不会白死的。
我当时好纳闷,这种情况也能申报工伤。
后来知道,还真他妈可以。